“大人再另寻他人吧!”他潇洒地跨出步伐,失了酒兴。
见他如此率性,宋育急忙跟上。“温酒两坛,一千两。”
“老浪只爱酒,不做废事。”他不为所动,语调懒洋洋地开口。
废、废事?!和颜悦色的笑容陡地褪去,宋育的表情转为狰狞。“你别同本官使这欲擒故纵的手法,温酒十坛,一千一百两!就这样。”
袁浪行不以为忤地朗声大笑。“恕不从命。”
他话甫一落下,宋育险些气得昏厥过去,怒声吼道:“你这给脸不要脸的臭小子!欸……本官话还没说完,你怎么愈走愈远……”
眼睁睁看著老浪硬是不买他的帐,顷刻间便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宋育激动地喃道:“这……就这么没了!扼腕、心痛啊!”
“大人没事吧!”在一旁饮酒的一名酒客问道。
“有事,呜……到手的女婿飞了、没啦!”宋育满心的无奈。
“啥?”
“呜……”
秋意浓,宋育哀号的声音让天地为之动容。微风扬起漫天飞舞的枯叶,凄凉地洒在他身上,冷呀!
注一:商代温酒的一种器具,通常由青铜铸造,叫“铜斝(ㄐ一vㄚ)”,三足,一耳,两柱,圆口呈喇叭状,下方放上炭火,里头所盛的酒使得以温热。
半年后
正值三月春阳,风和日暖,一弯溪水由山中蜿蜒向南流过,沿溪两侧的岸上遍布青翠菜畦及垂地杨柳,蓊郁地倒映在清澈的溪水当中。
再远眺溪水尽头,一间水磨坊落在远处蓊郁苍翠、云雾缭绕的青峰翠谷之间,蝉鸣鸟啼,山花飘香,清幽至极,让人忍不住想用力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好美!”宋鸿珞杵在原地,看著黄色粉蝶在溪边漫舞,兴奋的小脸在阳光下沁著柔软的粉色。
半年前,她打开阿娘的锦囊,发现里头的纸张写著醉花坞的所在地,及“春三酿之魂”的焙制方法。
她隐约知晓“春三酿之魂”与酿酒有关,却无法得知其真正的用途。
直到她回到醉花坞、遇到杜铁生之后,关于“春三酿之魂”的谜底,这才揭晓开来。
宋鸿珞的娘亲本姓杜,是小山村“醉花坞”酒坊里出了名的酿酒师,杜铁生则是自小被杜老爷收养的酿酒奴才。
在杜家唯一传人被迫下嫁给梧桐县知县后,责任感极重的杜铁生便一直守著「醉花坞”酒坊,打算将宋夫人未出嫁前所酿造的酒卖光,再离开小山村。
没想到,带著「春三酿之魂”出现的宋鸿珞,注定要挽回醉花坞酒坊的生命,继续传承“春三酿”的精神。
“小姐,可以回去了。”杜铁生轻声地唤著宋鸿珞。
宋鸿珞回过神,数了数小木车上一包包的小麦粮袋。“沈老板只愿意赊这几袋给我们吗?”
杜铁生叹了口气。“没办法,醉花坞这些年来没攒什么银子,即便老板愿意多赊几袋,我也不好意思。”
“也是,我什么都不懂,帮不上生伯的忙,还累得多张嘴吃饭。”她娇俏的脸庞蒙著淡淡的遗憾。
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沮丧,杜铁生呵呵笑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只要咱们遵循‘礼记’中记载的古六法,及杜家世代相传的酿法、酒面,一定可以再酿出天下第一的好酒──春三酿。”
既然宋鸿珞带回了杜家的“春三酿之魂”,那他便一定会实现当年对女主子的诺言──在他有生之年,将杜家世代相传的酿法传予宋鸿珞。
她吐了吐舌头,低声咕哝。“古六法、酿法、酒面?生伯,我晕了。”
杜铁生迎向她俏皮的模样,不疾不徐地开口。“古六法指的是‘秫稻必齐,面檗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只要六法皆备,就不会酿出质地不好的酒。
要酿酒,最重要当然就是要先有酒面。酒面是‘酒之骨’、‘酒之魂’,所以‘春三酿之魂’指的便是春三酿的酒面,这样小姐懂了吗?”
宋鸿珞眨了眨水澈的杏眸,傻眼地干笑了两声。“生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