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珞轻拧秀眉,好半晌才甜甜笑道:“放心、放心!像他这般恶人……老天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对、对,说得好,就是时候未到!”老掌柜咧嘴一笑,拍手叫好,这才由身后的酒架上取下一坛花雕递给她。
“谢谢老伯,有机会再同您闲聊呢。怕要是回去迟了,我阿爹肚子里的酒虫发作,可又要使小孩子脾气。”宋鸿珞接过老掌柜递来的上等花雕浅笑道。
“好、好,快回去、快回去,别耽搁了,记得帮我向宋大人问声好。”老掌柜迭声道。
宋鸿珞捧著酒坛子巧笑倩兮地付了银子,同老掌柜道过谢才转身离开。
“好香!”
她低头闻了由酒瓮中飘出的细腻酒香,扬起淡笑,伫足凝望著眼前烟水缥缈的黄昏景致。
呵!美景、美酒、“酒无赖”,成了她对京城的回忆。
五年后
初秋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落而下,池畔几棵老榕树连枝交荫,蒙眬了日光,在柔软的阳光下透出一片蓊郁绿意。
池畔边的凉亭里坐著两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畅饮佳酿,两人志趣相投,谈话间笑声不断,震得池水泛起了阵阵涟漪。
“宋大人,这梧桐县的府库原来并不亏空,怎么你到任不足两年,就短少了十几万两,这么做,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些?”李主簿揶揄道。
宋育低啐了声。“我只是领著朝廷月俸的一个小官员,那一丁点银两,只够自己吃饱,哪够养活一大家子?”
李主簿闻言,皱了皱眉。一大家子?这宋育前些年才丧妻,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人口简单得比不上一整窝的耗子。
他心底疑惑,却仍不动声色地应和。“宋大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若让有心人士拿此事参你一状──咱们可吃不完兜著走。”
“你也知道,咱们梧桐县不过就鸟屎般大,真想捉只耗子还挺难的,总之……你好好办事,本官绝不会亏待你的。”
宋育重新开了坛酒,眼角瞥见女儿翩然的身影,立刻张口喊道:“珞丫头,你迟了,过来、过来!”
明眸流转地往凉亭瞥了一眼,宋鸿珞的心,因为石桌上那一抹突兀的红,漏跳了一拍,脚步也跟著迟疑地顿了顿。
她用手撑著额申吟,不消多问也明白,石桌上的红帖肯定是媒婆送来的名单。
“阿爹同李主簿喝得畅快,女儿就不打扰了。”宋鸿珞脸上悬著温柔的微笑,不动声色地缓缓移步往后退去。
打从宋鸿珞几年前由京城回来后,她的阿爹便益发积极地托媒婆为她觅良婿,条件全是城里有钱有势、武功高强的人家。
她并非不想许配人家,也非有意违背阿爹的意思……只是无法苟同阿爹准备将她嫁出阁的“动机”。
现下……她可不会天真到自动送上门,一起同她慈爱的阿爹“商议”哪家公子适合当她的良婿哩!
宋育眯起醉眸,识破女儿准备开溜的打算。“等……你、你不许动!”
“阿爹您醉了,没酒了,女儿到常醉楼差人再送几坛过府。”她悄悄地又向后退了一步,甜美可人地开口道。
“老子信你才有鬼!”宋育撩起衣袍陡然一跃,“砰”、“砰”几声起落,颇为笨重的身形落在亭边、花间小径,最后才落身在女儿面前。
瞧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宋鸿珞抑下心中窜起的一丝丝愧疚。“阿爹……您放心,女儿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宋育满脸涨红,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这回不会再被女儿的古灵精怪给骗去。“呿!谁同你说这些?阿爹是要同你谈谈──”
她搭著父亲的肩,硬是不让他说出要为她找夫婿的事。“阿爹,女儿懂的,你喜欢‘常醉楼’的贵茅春,只有它拥有幽雅细腻、回味无穷的美好滋味,也只有它才能与阿娘酿的酒相提并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