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留在原地?
爹、娘不见了,哥及武叔没等她就在她眼前消失了,只有雨儿……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似地,孤独、恐惧、不安全在瞬间揽上心头。
「呜……不要丢下雨儿……」
天黑了,她的世界还有等待她回家的温暖烛光吗?
她的泪顺著秀颊蜿蜒落至绣枕,一滴、两滴……那泪珠似阴霾天空中突落下的雨滴,有掩没天地的可能。
下意识地,项雪沉伸出手替她揩去泪水。「别哭了……」他微蹙眉,细思许久,再开口,还是只有一句别哭了。
他真的不懂究竟该怎么安慰一个昏迷中的姑娘。
兀自懊恼了好一阵子,就在他决定不再开口时,抵在她眼窝处的指却不断染上温热的湿意,还来不及撤回手,那泛滥的泪水已彻底让他臣服。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一旦那储藏泪水的闸门一开,势必没完没了,或许他该找条帕子替她擦泪。
才移开手,他却赫然惊觉自己的粗茧大手竟让姑娘凝脂般的肌肤落下一道道泛红的痕迹。
看著自己因为经年习武所留下的厚茧,项雪沉蓦地有些恍神。
是姑娘的脸蛋太过娇嫩,还是他皮粗肉厚的大掌已有风化的趋向?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状况下,他凝著荧荧烛火映著下的柔美脸庞,竟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辰时过后,丫头将煎好的药让她喝下,或许是人还未清醒,煎好的半碗药竟只有几汤杓是她真正喝下的。
「将军!」那名唤平春的丫头有些无奈,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向彻夜未眠的项雪沉求救。
「再去煎一剂,直到她喝到大夫所指定的药量为止。」
她的状况让他不自觉地猛捏著眉心,在沙场他也未曾如此烦躁过,可偏偏一遇上这攸关性命的事,他却一刻也不敢松懈。
理应他已仁至义尽,但为何心头却萦回著放不下的思绪?
仿佛没见她醒来他便无法安心……叹了口气,他对自己为这姑娘产生的莫名心情而感到不知所措。
「柳絮……翻飞三月天……远山映景雨……绵绵……」
恍然中,一抹细碎的语音落入耳底,打乱了他的思绪。
拼凑著她口中的诗句,他竟觉得有几分耳熟,仿佛他曾在哪里听过这首诗。
「我……好难受……」
他拼命在脑中搜索,竟发现姑娘秀眸半掩,紧蹙的眉头在痛苦的咽音下显得脆弱无助。
「别动、别动,你受了伤。」瞧著她秀白额间细布的薄汗,他取来帕子尽量轻柔地替她拭去汗水。
「我……受伤?」蹙起黛眉,她仍死白的脸庞蒙著茫然的神情。
「对。」
他话才落,她却猛然坐起身,抓著他的肩头道:「对不起……我……好晕……好想吐……」
「等等……」
项雪沉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痛苦万分地伏在他的肩头大吐特吐。
翻了翻眼,项雪沉只有任由她吐在自己身上,一双手还温柔地在她曲线动人的背脊上轻拍著。「好些了吗?」
「对……对不起……」那激烈的动作仿佛折腾掉她的小命,她伏在项雪沉身上,根本没有起身的力量。
其实她还想同他说话,想仔细瞧瞧让她吐在身上的男子是生得什么模样,岂料那仍不安定的灵魂让她虚软无力,连说话也显得吃力。末多时,她的神志再度陷入昏沉,开始变得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