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从这件事结束,除了死者家属,这世上确实也没有几个人还会关心,更不可能真正知道事情的内幕。
沈临清晚饭没吃什么,倒是趁着白钰没注意喝了半瓶冰箱里放着的罐装啤酒。也真是感谢这瓶啤酒,把沈临清差得可怜的那点酒量暴露的一干二净。
当白钰看见沈临清趴在笼子窗台上吹凉风的时候,他没有马上把人揪回来。
白钰并不喜欢安护窗,如果沈临清有意从窗户爬出去也不是没有摔死的可能。
“我不死。”沈临清语速慢了很多,像是蒸得珠圆玉润的糯米,黏黏的,软软的。
他看着黑乎乎的花园,小区还没有亮灯,可天已经黑了。这样按部就班的宇宙,与懒散脱节的世间好像总是可以这么不匹配。
白钰拿着温热的粥,粥边放了一点小菜,油珠顺着粥水散开,却没有走得太远。
“不死就吃饭,你总得证明自己不是个爱撒谎的兔子。”
沈临清回过头,看着白钰有些无奈地笑笑。他明显没有从白天的事情里完全脱离出来,或者说那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沈临清的执念,现在却被不小心从土里彻底揪出来。
“你是因为担心我会沉溺于与世隔绝的生活才和学校联系让我处理超话的事吧?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发信息的人是谁,这件事可以过去了吗?”
“那得由那个挑起事端的人来做主。”
“白钰,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我呢?只是知道一个结果并不困难,无论怎么对我我也不会真得恨你的。”
“那你不如恨我。”
沈临清只是无奈摇头。他并不认为自己和白钰是性情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正是因为两个人在彼此身上可以找到共鸣才会有所交集。
可为了一个人而主动站在想法的对立面上,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的事情。
“我不该恨你,因为你是拉住我的那个人。我一直被拉着,又一直在失控,我从未在正轨上行走过,曾经约束我的人离开了,你出现的很是时候,我几乎要疯一般的依恋上你了。但是这不应该。
“其实我一直在想,是因为需要约束我这样一个早该死的人他才会出意外吗?我明明这么该死却总有人想要救我……”
沈临清的双眼被雾气遮住瞳色,那样老去实在有些可怜。他握着窗台边缘的手骨节泛白,那样的力气并不像是一个端坐在窗边上的人该有的,倒像是一个即将下坠的人。
白钰没有做什么,只是将话题引开,“发信息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应该已经毕业了的学生?我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准确身份。三中超话正常情况下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一条新微博,所以碰巧我曾经在上面看见过那个账号,好像是个女生,骂学校没有地方洗澡。”
“所以说咒骂的语言总是可以给人最直面的冲击。”白钰捏了捏沈临清的脖颈,并不强迫让人离开窗台,沈临清起初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离开窗台,随后白钰关上了窗户。
沈临清喝着有些凉了得粥,道,“如果那个发微博的人就是我曾经看见的那个女孩,那她如今已经毕业了,或许也早就不在这座城了。我对曾经出事的两个女生都并不熟悉,班级的话也只是对十一班熟悉一点,所以如果一定要说我知道些什么,那就是蔡少晴没有理由害班里的学生。至于另一个孩子……”沈临清思索了片刻,随后摇摇头,“那孩子很普通,就算我曾经在学校遇见过她,也已经记不清。”
白钰拿了手机翻了两眼消停了的超话,“吃完去洗碗,早点洗澡睡觉。”
“你不陪我坐一会儿?”沈临清一把抓住了白钰的手臂。
白钰被他一拉,还真有点猝不及防。不过这样真敢拉着他胡侃的人,也确实更像他们第一面见到的那个,稀里糊涂想要被人公交车,然后自杀的兔子。
“想让我陪你?”白钰脸上没什么表情,沈临清也没松手。他另一只手还拿着粥碗,翻开的手腕上有几道很浅的白痕。
沈临清顺着目光看过去,像是有些苦恼,白钰移开了目光。
“如果我说我害怕,你信不信?我在网上搜到过自杀的女孩的照片,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貌,但是白钰,我害怕。”像是担心白钰不信,沈临清抓着白钰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心跳得很乱。
“他们在网上说宿舍闹鬼,说自杀的女孩是被害死的,他们甚至编了各种黄谣来圆自己拙劣的故事,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也知道就算我从提旧事人们也根本不在意真正的结局,可是我还是害怕,白钰,如果她确实是被害死的,如果蔡少晴也是凶手,那曾经是她的老师的我是不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