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时候，贺峤与秦厌坐在一家茶馆里开启了对话。
联系上秦厌的过程有些复杂，贺峤先和Krama的前台费了一番口舌要到了联系梁赫山办公室的权限，而后又应付了他的秘书，最后威逼利诱之下要到了在外办公的梁赫山的电话，再打回梁家住所与梁老先生沟通，这才要到了秦厌的联系方式并约定了立刻见面。
“秦先生不忙吗？”贺峤也没想到见面会这么顺利，他没想到秦厌这么痛快回答说立刻就可以见面。
“原本是有些忙的，只是梁老爷子派了活给我，我便把其他不重要的人和事推开了。”秦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比昨日多了几分鲜活。
“多谢你愿意来见我。”贺峤深吸了一口气。
“无碍。你有事便问，我能回答的自然会告诉你。”相较之下，秦厌便显得从容多了。
贺峤一时无法开口，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来向一位陌生人寻求帮助，他只能安慰自己人都已经坐在这里了，不妨把事情说完再走。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向谁来解释，但这些事又确确实实存在，我暂时不能回去，所以这里我就想到了秦先生。”
“哦？”秦厌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昨日一见，贺峤倒是个有主见有魄力的人，怎么如今需要向自己求助。
“是这样的，我的那些身份你应当知道了，如果真的毁掉了那个东西，我是否会随之一起消失，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贺峤说到最后，终于抬眼望向了秦厌，等待他的答复。
秦厌放下茶盏，蹙起了眉头。这个问题着实刁钻，尽管他知晓阴阳两界的事情，但贺峤的存在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并不能用他浅薄的见识给出答案。
“你的问题让我想到了忒修斯之船的问题，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模型存在，那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重新构造出一个你来。那个你是否是你，我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在我看来，你们破坏游戏只会是抽掉其中的几个关键部分，如果没有其他人干预，你应当不会出事，当然也就不会存在上面提到的问题。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在智能领域我并不能给出更多的答案，即使我可以为你介绍尖端研究团队的成员，但那和你们世界的技术想必让然相差了几个级别。”
“抱歉，我只能给出这个答案。”秦厌越说越没有底气，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只是因为溪庆的存在才让他有了这个异想天开帮助他们毁掉那东西的想法。
“好。”贺峤点了点头，类似于本体与clone体的问题并不常见，因为这在阿苏恩是绝对禁止的。
秦厌的一番话传递出一个讯息：当前的状况并不乐观。
贺峤想了想，还是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真的消失了，这件事情我不确定会对溪庆造成多大的影响。如果我的消失对他影响很大的话，秦先生有没有消除这种影响的方法？例如让他完全忘掉与我有关的记忆。”
“当然。这只是很简单的小把戏，我接受你的委托，如果事情真的到达了那么糟糕的地步，我会消除他的部分记忆，这对你们两个都好。”秦厌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好。”贺峤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并不确定自己在溪庆心中的分量，但他愿意这样做。
在一开始溪庆被卷入这场混乱，当时他就应该叫停，而不去是放任言栖他们一步步拉拢溪庆，依靠他的善意去满足自己的欲望。
“要是有时间回溯的方法就好了。”贺峤苦笑着，果然最近的变动太大了，就连自己也开始异想天开了。
“只是简单的拿起放下，走下去就好了，我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没什么作用，想必你来这里也不是想听我说这个的，走下去才会看到结果。”秦厌抿了抿唇，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秦先生能帮我这些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贺峤握住了他的手。
“存在并没有明确的界定，你认为你存在你便永远存在。”秦厌站了起来，对他说道。
“嗯。”贺峤并没有在意，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话说到现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尽了，倒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
“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给我。”秦厌忧心忡忡地看着贺峤，他虽然不算完全的人类，但秦厌能感觉出名为人性的东西在虚拟的外表下疯长。
贺峤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再次向秦厌道谢，而后离开了茶馆。
他回到了宾馆，这时溪庆并没有醒来，贺峤只是在旁边坐下，计算着距离玩家资料递交的最后时机，确保他们在外面躲藏足够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