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祝明玺睁大了眼,他焦急地说,“您是害怕我解除了奴隶契约后对外面的那个魔王不利吗?我不会杀掉他的,我发誓。”
魔王正准备说什么,却见祝明玺忽然就红了眼圈。
祝明玺声音变得沙哑了起来:“……您知道我在外面遭受了什么吗?”
魔王愣住了:“……你遭受了什么?”
祝明玺低下头揉了揉眼,把本来就有些微红的眼眶揉得更红了。
他哑声道:“……您以为外面那个魔王知道我有若阿魔法后就轻易放过我了吗?不。他把我变成了一个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木偶人……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被抽空了,我连眼睛都不能眨,我连眼泪都不能流,我被放逐在一片漆黑的虚空里,我甚至连求死都不能……那是我一生最痛苦的时刻,比凌迟还令人绝望。”
“我其实也没那么怕死的,”祝明玺偏头擦了一下泪,“但我更害怕等魔王解除了若阿魔法后,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魔王脸色变得一片惨白,他碰上祝明玺脸颊的手都变得冰凉无比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他语无伦次地道歉,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好像脑海里突然涌入了大量的,难以整理的信息,他的眼里闪过痛苦、愧疚和挣扎的神色,“都是我的错……”
“您道什么歉啊,”祝明玺拨开他的手,低声道,“又不是您做的。”
魔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声音干涩地问道:“……你认为那不是我做的吗?”
祝明玺:“当然不是,你们在我眼中已经是两个世界里不同的人了。”
“……你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里不同的人?”魔王再一次奇怪地重复问道。
“当然了,”祝明玺说,“外面那个魔王是可怕的,凶残的,令人厌恶的,惹人憎恨的,您是……”
他停顿下来,抬头看向魔王的眼,用一种分外信任的,友好的,真挚的语气说:“……您是我在深渊里唯一能抓到的一束光。”
魔王表情奇怪地僵持了许久。
然后他扯起唇角笑了。
“是,”他嗓音沙哑地低声说,“我和他当然不是同一个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不会再伤害你。”
“那您愿意为我解除奴隶契约了吗?”祝明玺问。
魔王却再次沉默了。
在祝明玺的目光重新变得失望之前,魔王慌忙开了口:“阿玺,我并不是不愿意为你解除奴隶契约,而
是我解除不了。”
祝明玺不解:“为什么?您设下的若阿魔法对外面的魔王同样有效,魔王设下的奴隶契约您就无法解除吗?”
魔王却道:“若阿魔法以鲜血为契,所以无论你在哪个世界,你所在世界的主人都会为你承担痛苦和伤害。
“奴隶契约却以金币为契,当契约结成时,你就成了那位魔王的个人财产……可财产是有保质期的,我已经……我并非这项财产的主人。”
他中间有句话说得又轻又快,祝明玺没怎么听清,但大致懂了魔王的意思。
“所以说,您解除不了我的奴隶契约?”祝明玺问。
“是。”魔王点头。
祝明玺喃喃道:“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等死了吗?”
魔王却停顿数秒后,忽然说。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魔王看向祝明玺的眼睛,语速变得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