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京城的天微凉,云层挡住阳光,整个紫禁城有些阴暗。
乾清宫内殿,康熙盘腿坐在铺炕上,粱九功站在旁边,底下跪着一个人。
“你再把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跪着的人是康熙让人去查佟佳氏跟谢太医两人之间是否有旧情的探子之一,那探子不敢抬头,又说了一遍。
“回皇上,佟贵妃跟谢太医自幼相识,在十八年前,贵妃娘娘的姐姐病重时,佟贵妃被要求进宫,但佟贵妃不愿意,她与谢太医有私情,本想与谢太医私奔,被谢太医家人提前察觉,谢太医被困在家中,不能赴约,而佟贵妃也被家人抓回去,佟贵妃十分不情愿,多次试图自缢,佟府这十几年来,伺候的仆人换了不少,如今大多是新仆,并不知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能留在佟府的旧仆都是忠心耿耿,他们对此事避而不谈,很是警惕,而已经迁出佟府的旧仆有一些是知晓娘娘跟谢太医之事,不过大多被已经搬离京城,据说得了一笔丰厚的银两要求不得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奴才花了不少银两才两个从搬离京城的旧仆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加上从谢家那边探听到的消息,奴才才拼凑出这些。”
“你确定佟贵妃跟谢太医真有私情,你以你的性命起誓!”
“奴才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奴才句句属实,奴才不敢撒谎,奴才不敢欺君,谢太医至今未娶便是铁证。”
康熙脸上阴沉得吓人,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冒起来,他怒得直接将炕几上的所有茶具狠狠砸落在地,一个接着一个。
内殿内只有茶杯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无人敢说话,无人敢抬头。
“朕要你将那些人都带进宫,朕要亲口听他们说!”
“奴才这就去办,不过他们均不在京城,可能需要几日。”
“不要惊动其它人!”
康熙遣退那探子之后,脸色依旧很难看。
梁九功赶紧示意乾清宫的其它奴才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这地上的狼藉是可以很快收拾了,不过皇上这恐怕不是那么好收拾。
这探子的消息怕是假不了,不是他一个人去探听,他是探子的头领,是底下的探子将消息汇集到他这里,他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自是有证据有证人,不会信口胡言,若是信口胡言,皇上再查证发现不属实的话,他是不想要他的命了,此事涉及到贵妃,那探子肯定是查清了才敢上禀,而谢太医这么大年纪,一直没成婚,这一点的确解释不清。
梁九功不由为佟贵妃捏两把汗,这事瞒了快十八年,这期间佟贵妃跟谢太医也是有见过面的,皇上生气愤怒绝对是情有可原的。
佟贵妃册封礼就快到了,怎么出了这档子事,他看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皇上对佟贵妃是付出真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宠了这么多年,佟贵妃这么年轻,又没有生下子嗣,却成了后宫位份最高的小主,排在诸小主嫔妃的最前面,要说皇上对佟贵妃完全无心是不可能的,正因为皇上对佟贵妃有浓浓的情意,这事对皇上而言是晴天霹雳吧,也是一种背叛。
佟贵妃怎么可能这么糊涂,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先前皇上是问过佟贵妃跟谢太医的事,佟贵妃都是矢口否认的,虽说是十八年前,又是佟贵妃进宫前的事,可很明显佟贵妃进宫后跟谢太医多有交集,很难不让人多想。
皇上眼里容不下沙子的。
梁九功满脸忧愁,只觉得要变天了。
康熙静坐一会儿后起身。
梁九功以为皇上要去承乾宫质问佟贵妃,没想到皇上只是过去看折子,皇上还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吧。
……
延禧宫。
恵妃正在拿着剪子剪花,哪怕是花朵没有枯萎,为了好看,修剪出自己想要的形状,她也毫不犹豫地剪掉,最后只剩下自己想要的那几朵花。
“娘娘,这是乾清宫的黄公公差人送过来的信。”宫女思珊递过来一封卷好的信,食指般大小,卷成一团。
恵妃接过来后,慢慢打开看看,看完后眼神有些疑惑,皇上在查佟贵妃入宫前的事,佟贵妃入宫前能有什么事,值得皇上废这么大的心思去查,还动用到宫外的探子。
黄公公也没说清什么事,怕是他也不知道。
恵妃觉得奇怪,佟贵妃入宫前的事,她想到罗庶妃,罗庶妃先前可是佟贵妃的侍女,跟着佟贵妃一块长大的,难不成佟贵妃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去,把罗小主给本宫叫过来。”
过一会儿,罗庶妃被带过来,恵妃屏退其它人,她也没让罗庶妃坐下,只是时不时地盯着她。
被叫过来的红叶只觉得恵妃目光不善,像是一条随时吐蛇信子的蛇,她心里有些毛毛的,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召她侍寝,她这阵子也没惹出什么事,实在忍不住的她小心翼翼开口:“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红叶,那就要看你了,你是否有什么事是瞒着本宫的。”
红叶赶紧说道:“娘娘,我绝对没有事瞒着娘娘,我每日在房间里做针线活,没有事瞒着娘娘。”
恵妃只是摸着自己指甲上的镂空银甲,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红叶,本宫这些年待你不错吧,不曾让人苛待过你,你在延禧宫待得还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