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实在是太晚了,我站起身道:“殿下,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朝,我不叨扰你了。”
太子颔首道:“也好,我叫人送你。”
我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你今日已经对我够好了,我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
太子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傻瓜,已经快子时了,你走路慢吞吞,何时才能到家?”
我忍不住眼眶湿润,他亲自送我至门口,临上马车,我转头看他一眼,他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惬意的笑,用柔情似水的眼神望着我,我鼻子一酸,从轿凳上下来,不管不顾一般朝他冲去,用力扑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他被我扑得踉跄一步,站稳后又反手抱紧我,笑声迭迭道:“你若是不想走,宿下就是了。”
我缓缓松开他,讪讪道:“我冒失了,你不要生我气,我该回去了。”
我转身要走,他抬步跟了上来,揽着我的腰行至马车前,亲自扶我上去,又说:“我近日事忙,过阵子去找你。”
我笑了笑,钻进马车里,撩起车窗帘子,趴在窗边看着他。
太子含笑叫车夫动身,他站在原地望着我远去的身影,直到视线交错,我方叹着气收回脑袋端正坐好。
世人爱看他面色,对他或是阿谀奉承,或是谨小慎微,可他分明是平易近人温柔和善之辈,他笑也好,怒也罢,与平头百姓一样,只是片刻的情绪,他们察言观色,却将其无限放大,那四十大板痛在我身只是一时,却成了我一辈子的桎梏,可太子殿下又何尝不是身悬万千枷锁。
我身份卑微,无人对我虚情假意。他身份贵重,无人对他真情实意。
阿娘想得不对,这世上岂是女子与赤子辛苦,人活这一世,求而不得皆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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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缓和了心情,认清了这宿命,于次日清晨坐上了远行的马车。
我第一次出远门,又是远嫁,李管家携两位护院与两位嬷嬷陪着我一道去。
临别时,父亲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去了山海州自己置备嫁妆,我的籍契与给夏九州的书信尽在李管家手中保管。
这些可盘点的家生就是我此生的全部。
马车出城转水路,历经月余可到江南,我第一次坐船竟然是在这种境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