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没回答宁知非,他只是用中指指尖轻轻掐在了掌心上,掌心处轻微的疼痛感令他鼓起了些许勇气,再次朝宁知非问道:“我知道,你或许有许多不得已,我也并不是想逼你或者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讨厌我吗?”
宁知非摇头,脸上露出了诧异神色:“怎么会?我有做过什么令你误解的事吗?”
“那……”燕双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真正想问的,“你爱我吗?”
宁知非突兀地笑了起来:“傻孩子……”
燕双忐忑不安的模样,让宁知非想起了他的父亲。虽然燕淮现在看起来总是游刃有余,但从前也有过患得患失的时候。
那时候,每逢夜深人静,他总要抱着宁知非反反复复询问,确认自己真的被爱着,确认宁知非允许自己亲密的接触,是完全出于爱意,而非纵容或是习惯。
于是宁知非也稍稍弯身,将燕双抱在了怀里。
或许他早该怀抱着他的孩子,却足足晚了十四年。
宁知非感受不到燕双心脏的跳动,因为自己的心跳声音过大,掩盖掉了一切。
“爹爹……爹爹你别不要我……”燕双哽咽着,眼泪从眼眶里一滴滴落出来,他能明显感受到每滴眼泪滑落的轨迹,但他舍不得松开宁知非去擦眼泪,只能任由着眼泪决堤而出。
“阿双,好阿双,我……爹爹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来,从来没有不要过你。”宁知非抬起头,拿手掌去擦燕双脸上的泪痕,而燕双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许久,燕双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宁知非,问道:“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当然。”迅速地答应过后,宁知非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去见落梅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但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燕双的任何请求,他担心燕双因此怀疑自己是被抛弃,宁知非不敢冒任何风险去伤害他这个脆弱敏感的孩子。
因为燕淮有时也会过来睡下,所以宁知非的床榻很大,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一起都绰绰有余。
燕双还是少年,骨架没有长开,两个人睡上去床上还会留有很大富余。
只是宁知非习武不畏寒,即便数九隆冬房间里也不会生炉子,但对燕双来说,后半夜肯定是会觉得冷的。
宁知非重新系上衣带,敲响了姚子倾的房门,让他帮忙把廊下的炉子搬进来生火。
“那炉子许久没用了,还要折腾半天,算了宁哥,我把我屋里的炉子搬来给少爷先用着,你廊下的炉子我就拿回去凑合一晚上了。”
“那辛苦你折腾一趟,等开了春请你喝酒。”宁知非朝姚子倾道谢。
姚子倾摆摆手:“喝酒就算了,宁哥哪天能让侯爷给我放两天假就行。”这些日子没怎么休息,他可累坏了。
炉子搬进来后,房间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宁知非烧了些热水,和燕双一起洗漱,燕双拿帕子擦脸的时候一直盯着宁知非,觉得和宁知非一起做这些事,非常陌生。
从出生他们就生活在一起,几乎日日都能见到,可像这样和宁知非在一起,却是第一次。
燕双觉得自己心里多出了些什么,讲不出来,像股黏腻的暖流,只觉得在宁知非身边,做什么都安心。
洗漱完毕后,燕双就上了床,宁知非也脱了袍子,把房里的灯熄灭,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小小的油灯照明。
“换了张床,睡觉习惯吗?”宁知非月份大了,平躺着不舒服,便侧身睡着,面对着燕双。
燕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落在宁知非的肚子上,问:“我以前也是这样吗?”
宁知非摸了摸肚子,笑起来:“当然。不过你那时候很乖,在肚子里的时候不怎么闹腾人。生下来也小小的一团,皱皱巴巴的,刚出生就哭,声音跟小猫一样。”
宁知非回忆着燕双婴儿时的模样,但燕双出生的时候他昏睡了许久,醒来时燕双已经跟刚出生时长得不一样了,这些都是燕淮告诉他的。
燕双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也侧过身面对着宁知非,又问:“我能摸摸它吗?”
宁知非握住燕双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燕双不敢用力,也不敢随便动,掌心轻轻贴在宁知非的肚腹上,只觉得有点软。
阿薇最近这些天,晚上有段时间会来精神,动来动去很闹腾,现在差不多到了时候,很快燕双的手心处就感受到了鼓起来一小块,又很快缩了回去。
“啊!会动!”燕双惊讶地缩回了手,他的弟妹在爹爹肚子里,竟然是会动弹的。
“没关系,别害怕。”宁知非笑起来,“当然是会动的,你当初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