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陆栾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东窗事发。
可自从决定要做开始,他早就做好了千刀万剐的准备,可哪怕是拖着整个陆家下水,他也必须……
“父亲,不如收手吧……趁还来得及。”
陆栾伸手握住陆纪名,靠在他的怀里,这些日子他总是做噩梦,梦见陆家抄家灭族,他惊醒,反复,可醒来后的恐惧却无法消弭,因为清楚总有一天梦不会是梦。
陆纪名拍了拍儿子的背,叹气道:“都做到如今了,根本回不了头。况且,即便还能收手,我也会继续下去。”
“父亲,金丹或许是假的。”陆栾抬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陆纪名的下颌,“不,金丹肯定是假的!这些年,父亲为我找遍了全天下的名医,我不能因为自己拖累整个陆家。”
陆纪名攥紧了陆栾身上的斗篷:“阿栾,别说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为父也一定会为你找到金丹。南平……南平跟中原不一样,远在西域,国民有跟中原不一样的信仰,或许真有灵丹妙药呢?”
陆纪名又何尝不知道,所谓长生金丹,只是沽名钓誉之徒的骗术,可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十几年,他访求遍天下名医,所有人都跟他说,陆栾寿命已经屈指可数,没有大夫救得了他。
陆纪名不甘心,他的阿栾,自幼聪慧过人,整个陆家,不,全天下,都没有比得上他的孩子,陆纪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南平那颗藏在国库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丹,成了陆纪名最后的寄托。
就算拉上整个陆家陪葬又如何?
如果不是自己,陆家早都穷途末路。陆家如今的风光是自己给的,自己为陆家付出了一辈子,凭什么他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出牺牲?
陆纪名有时也觉得自己或许疯了,竟拿全族的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作为一个父亲,只要是他能给的,他一定要拿给陆栾。
即便大逆不道,即便和陛下彻底殊途陌路,他都不在乎。
只要陆栾好好的。
“可是父亲,即便找到了金丹,即便那金丹有用,全家的命都保不住了,我吃下金丹又有什么用?”
最初陆纪名开始筹谋的时候,陆栾并不知道他会联络辽人,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可是再迟,他总要劝一劝父亲。
“阿栾,没事的。”陆纪名再次轻拍陆栾的背安抚着他,“日后无论怎样,我都有办法保下你,你只要好好活着,替父亲好好活着……什么,什么都不要管。”
到底劝说无果,其实这也并不是第一次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