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致达的幼子叫简肃川,是妾室所出,与长子简肃云关系不睦已久,兄弟阋墙之争闹得满京尽知,简致达还因此事被御史台参奏过一笔。
但简肃川成亲,简肃云身为兄长,无论心里如何,面子上的事总要说得过去,一早便在简府门口接待来客,脸上笑意看着比简致达还深了几分。
见到燕淮过来,简肃云立刻迎了上来,客套地感谢燕淮的造访。
燕淮将简肃云拉到一旁,低声询问:“上次托简大人打听的事,不知道如何了?”
“侯爷吩咐后,父亲立刻去查探了。郡主为人聪慧,自幼便能吟诗作赋,是恒王的掌上明珠,与侯爷做配,是才子佳人。
“眼下郡主已经启程,但人马众多,郡主又身娇体弱,走走停停的,说是中秋前定能到汴梁。侯爷若是有心,介时父亲会把郡主下榻驿馆的通行证送到府上,侯爷可自行派人与郡主接触一二。”
“如此便劳烦你了。”拿到驿馆通行证,想接触到郡主便十分简单,燕淮正对此求之不得。
府上宾客众多,简肃云同燕淮聊了几句便让家仆带着燕淮随意逛逛,自己继续接待其他来客。
燕淮刚进前院,便被左金吾卫大将军魏则谙叫住。
魏则谙出身贫苦,少时曾入过边军,因屡立战功入京就值,后因救驾有功而一路高升,如今掌管汴梁城内巡防,可谓是将整个京都握在了手里。
魏则谙与燕淮同是陛下亲信,私交并不算深,但也熟识。
“最近汴梁城里局势安稳,想来都是魏将军的功劳。”燕淮随口寒暄。
魏则谙朗声笑道:“侯爷谬赞了,如今是难得的清明治世,若京都不安稳,倒是我的无能。”
“什么无能不无能的,魏将军也太谦虚了吧。”韦逸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没骨头似的靠在燕淮身边,“魏将军也算是家父旧部,没点本事,哪能从边疆到这皇城来?”
说罢眼睛又往宁知非身上打量,半笑不笑地说道:“这几日不见,宁大人倒是比上次见时轻减了。”
宁知非朝他行礼,说感谢世子关心。
韦逸没继续理会宁知非,正过身子朝燕淮和魏则谙说:“你俩随我去听曲儿吗?我今天带来了宣墨楼的落梅姑娘,简大公子也是风雅人,听说落梅来了,给我腾出间偏院,让落梅暂时歇歇。”
“我就算了。”魏则谙摆手,“一介粗人,听不懂这些。”
“魏将军不来,澈然兄你可不能不来。”韦逸说。
燕淮应下,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宁知非和顾信泞,宁知非跟上燕淮随他一同去偏院,顾信泞则走到半路转了方向,趁机混入了人群里。
“这些日子乐安你忙着做什么呢?也不来府上聚聚。”燕淮装模作样问道。
韦逸摆手:“别提了,也是恼人,还记得上次说的那个被我安置在漱月巷的外室吗?”
“我记得你对她颇为满意?”燕淮没想到韦逸会突然再朝自己提起此人。
“那娘们儿,我待她不薄,她却带着我给她置办的家财私自潜逃了!”韦逸嘟嘟哝哝地抱怨着,看起来颇为恼火,“本世子在汴梁的脸面,全被她给我丢光了。”
燕淮一时没有搞清楚韦逸说出此事的目的。仪鸾司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把漱月巷内伪装成了主人潜逃跟人私奔的样子。
正常人遇到这种家丑,恨不得藏着掖着,韦逸没有道理要讲给外人听。
究竟是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外室已不知所踪,以此撇清自家和南平旧国的关系?还是这小子缺了根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单纯抱怨?
韦逸紧接着说:“我得让简伯端这小子好好赔我的损失,至少得再给我找个可心的。”
简伯端是简肃云的字,提起他韦逸语气随意,再加上简肃云专门替韦逸带来的落梅提供了空院子,燕淮感觉两人并不是最近几月回京后才熟识起来,更像是早有交集。
因是简家的院子,韦逸带的下人不好登堂入室,只守在院子门口,防止有人误入,正堂里只有落梅和她带来随侍的婢女在。
落梅依旧跟宣墨楼那晚相见时打扮相似,长发披散着,素雅的衣裙套在身上,倒有一种特别的矜贵感。
落梅见两人过来便立刻起身行礼问安,随后又朝着宁知非笑笑,宁知非也冲她回了个笑容,微微点头。
落梅是个容貌和婉的人,宁知非看着她,生出几分亲切感,这样的人,很难与仪鸾司卧底的身份联系起来。
“我倒要谢你,替我跟落梅牵了线。我与落梅姑娘一见如故,很是投缘。”韦逸拉着燕淮入座,朝他说起这段时日外室潜逃后,落梅怎么贴心宽慰,又怎么与他共谱词曲,两人虽身份有差,却已然是难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