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迷雾中,她像是被谁在身后推了一把,踉跄的跌到布满了荆棘的小路上。
她有些迷茫的低眸,白皙的脚踝被刺出了一道道血痕,她光着脚踩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但闻姣并没有感觉到疼意。闻姣的身上穿着宴席之上那件精致单薄的白色礼裙,头顶的天空阴暗而可怖,游龙一般的银色闪电穿梭在黑色的云层中,仿若血浆的深红色彩霞坠在视线尽头的断壁残垣之上,怪异而庞大的天体压迫的悬在半空。
她隐隐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野兽低沉的吼叫声,下意识的,闻姣觉得自己应该向前奔跑。
柔软的裙摆被荆棘划破,一身纯白的女子在这个炼狱一般的世界中仓皇无助的逃离。
脚下原本冷硬的土地变得柔软,身侧的建筑纷纷坍塌,像是一个个柔软的豆腐块摔在道路上,天空被撕裂,有表面布满了疙瘩的粗长触手从天幕中垂下来。
闻姣的心脏微微紧缩着,她回过眸,身后狰狞的兽露出了腥臭的獠牙,撕开了血盆大口,在她呆怔的瞬间,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向着突兀出现的小巷中跑去。
小小的男孩子,金色的头发像是炼狱中唯一的暖阳,在跑动中扬起,他牵着闻姣,灵活的在不断变换的地形中找寻着安全的道路。
看起来不过5、6岁的男孩带着闻姣躲到了一个偏僻的房屋内,他关紧了房门,带着女子蹲到角落中,手指比在唇瓣前,小声的对她“嘘”了一下。
男孩漂亮的碧绿色眼眸像是澄净的宝石,倒映着闻姣有些狼狈的身影。
“别害怕。”男孩的声音也是软糯的娃娃音,听起来像是牙齿上黏着奶糖。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嘟了嘟唇,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嗓音太没有男子气概,于是不肯再开口说话。
闻姣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伸出手,戳了戳他鼓鼓的脸颊,不禁弯了弯眼眸。
男孩受惊的捂住脸,口齿不清的说道,“不许戳我。”
小男孩像是一个奶团子,脸颊胖乎乎圆滚滚的,带着些婴儿肥,自以为凶狠的眼神也像是小奶猫在哈人。
“你是特意来保护我的吗?”闻姣蹲着身子,女子的身躯很柔软,娇小的一团缩在墙角处,她的脸颊和脖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划出了一道道细碎的血痕,令她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破碎感。
男孩看着她,耳朵染上羞窘的红晕,他别扭的摇头,“才不是。”
“这样啊,可你带着我逃跑,又带我来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我觉得你很勇敢呢。”闻姣轻轻抚摸了一下男孩的头发,用轻柔的语调说道。
男孩脸颊上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显,身体变小了之后,他似乎更加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哼,我当然是最厉害的。”他边说着,便将脑袋向上顶了顶,在闻姣的手心中蹭了蹭。
闻姣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想起来了,她现在,是在做梦。纥骨翊黎的精神力是罕有的s级,因为精神力量过强,他小的时候经常会失控,无法正确操控自己过于庞大的能力。就像是在一个瓶子中装载了过多的水,外壁总是会被撑裂开的。
即便长大之后,纥骨翊黎在情绪激动时,也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他的情绪会像是一个炸药桶,将精神力一爆。因此,那个时候,宴会内的灯具、玻璃才会被他外溢的精神力震碎。
闻姣曾经听系统讲述过的命运轨迹中,二皇子的生日宴会后,参加宴席的人员被纥骨翊黎报复性的拉入了一场可怖的噩梦之中。
而当闻姣真正身处在这场噩梦里,被梦境的主人亲自握住了手,带着她逃离,藏到安全之处时。她才意识到了,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出于妒恨和恶意的梦。
因为梦的主人,与那些被迫被拉进来的客人一样,都在害怕。
这似乎,只是纥骨翊黎的噩梦。
闻姣的手心下移,轻轻遮盖住了男孩的眼眸,将他的额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处,虚虚的将他环在了自己的怀中,“睡吧,我帮你看着怪物呢。”
男孩的神色有些别扭,他以为闻姣是把他当成了小孩来看待,虽然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是一个小孩子。身体缩小到幼年时期的纥骨翊黎又想要闹了,可女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闻姣不知道,纥骨翊黎在宴席上其实看到了她,他瞥了她几眼,注意到了她的身旁站着另一个oga。
纥骨翊黎记住了闻姣身上穿着的衣裙,很漂亮,差点就让他没认出来,就是有点奇怪,o里o气的,一点都没有alpha的气概。他没看清闻姣穿了什么鞋,因此在他的梦中,她只能光着脚,没有鞋子可以穿。
纥骨翊黎和闻姣其实满打满算也没有见过几面,他们理应是不熟的。可女子的怀抱很温暖,有一种让人眷恋的气息。
他只别扭了一会,就小霸王的躺下身,抱住闻姣的大腿,美美的享受她的膝枕,“那你看好了,怪物来了你就叫醒我,它打不过我。”
“嗯…”
纥骨翊黎肆无忌惮的占着alpha女性的便宜,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在她的膝盖上睡熟了。
那是他少有的,睡的一场好梦。
白日的光落在男子的眼皮上,纤长浓密的乌睫轻轻颤了颤,缓缓露出碧水一般的眼瞳。
男生静静的躺在白色的床褥上,伸出手,手背轻轻遮在自己的眼眸上方。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在梦里,为什么闻姣遮住他的眼睛时,他的心脏会跳的那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