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心中有些震动,他站起身来,走到此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事情格外危险,你若是能探听得到那就探听,若是探听不到,以你自身为重。”
想要编织一张消息网是很难的,张鹤龄耗费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初步有了个大概,而此时的明朝还远没到一战定乾坤的时候,这次的征伐主要目的也只是教训一下这些游牧民族,因此张鹤龄心中,还是要以护住这张消息网为重。
此人不知张鹤龄心中所思所想,听到他这番话,面上也不免露出激动神色:“小的卑贱之身,何敢当得起侯爷这般看重,请侯爷放心,小的一定会打探到消息的。”
张鹤龄感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向他郑重承诺,等他这次从蒙古回来,他一定向皇帝申请给他奖赏。
张鹤龄心里清楚的很,想要让人给你卖命,那就你得出得起人家给你卖命的价格,光靠精神力量感动人家是长久不了的,因此他该给赏赐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而跑商之人听到张鹤龄的这个承诺心中也很激动,因为他心中清楚,寿宁侯的承诺是不会失约的。
两人之后又稍微商议了一下这次跑商要具体打探什么消息,需要注意和小心什么地方,说完之后,此人这才告辞离开。
这回张鹤龄没有亲自去送他,因为他心里明白,从现在开始就要小心谨慎了,不能让旁人看出半分端倪。
之后一段时间,张鹤龄做事都和以往一样,看不出半分端倪,朝堂上也很安静,保国公一行人守在宁夏,那些蒙古人也不敢来惹他,大家看起来好像就这么尬住了。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发展下去。
这一日,终于到了要给西北前线送粮草的日子了,张鹤龄自己不动声色,而内阁那边也很快拟定了人选,自然就是张鹤龄。
这个人选刚一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尤其是一些文臣,他们都觉得寿宁侯就是个钻进钱眼里的重利之徒,让他押运粮草,这不就是让耗子守粮仓吗?
但是几个内阁大臣却都很有自己的主张,在文臣们过来打探消息的时候,他们给这些人透露道:如今西北的战事正是最紧要的时候,的确需要一个地位高,皇帝也信得过的人才能胜任这次的事情,而且隐隐透露出的消息也有,要是寿宁侯这次万一有多动作,他们也能抓住把柄。
当然了,这些话都只是表面上的托词,却也足够将这些文臣们糊弄过去了,他们现在都只当,这是内阁几位阁臣在给寿宁侯挖坑,因此文臣们也就不反对了。
不过当张家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却都炸了,第一个炸了的就是张鹤龄的姐姐张皇后。
张皇后当天就把张鹤龄叫进了宫,拉着张鹤龄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鹤龄,西北那么远,又那么危险,你怎么就敢应下这桩事呢?你姐夫也是,竟是一点都不拦着,由着那帮老头子害你。”
张鹤龄被姐姐这一番哭弄得有些头皮发麻,反握住姐姐的手道:“姐姐,您别难受,我这次过去也只是押运粮草,送完我就回来了,待不了几天,也受不了多少苦,又不是让我上前线打仗。”
谁知道张皇后却不好糊弄:“即便不是上前线打仗,那也是直面那些蒙古蛮子,之前宁夏就叫人给抢了一回,这次要是又给人家抢了,那你该怎么办?”
张鹤龄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他姐姐这话的确是没错,虽然是不上战场,但是既然到了西北前线,那就难免会有危险,只是这些危险现在对张鹤龄来说,都没有眼前的事情重要,因此他也就忽略了过去。
“姐姐,我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骑射水平还是有的,就算到时候我打不了仗,跑还是可以的。”
张鹤龄被问的有些无奈,只能很丢脸的祭出了逃跑大发。
但是张皇后还是不答应:“呸,少糊弄我了,就你那两三下,能跑得过那帮在马背上长起来的蛮子吗?不成,你这次不许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城。”
张鹤龄一时间有些无语,他这个姐姐,什么时候逻辑这么严密了。
正在此时,弘治帝从外头进来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倒是没有惊讶,只是笑着道:“梓潼,如今鹤龄年纪也一日日大了,总得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啊,你放心,朕这次会派遣勇将在他身边护着他的,不会让他出事。”
一见到丈夫,张皇后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哭倒在弘治帝怀里。
“皇上您也真是心狠,他小小年纪,您竟也放心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么?他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弘治帝看到皇后哭的这么惨,心中也有些可怜,他轻轻抚了抚妻子的鬓发,柔声道:“好了好了,别难受,是我不好,是我没考虑周全,只是梓潼,鹤龄他如今也大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活在你我的羽翼之下,这次让他出去,也只是押运粮草,一来一回也就两三个月,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
张皇后还是不情愿,继续流泪:“皇上,延龄不争气,我娘家如今也只有一个鹤龄能撑得起门户了,我实在是舍不得他啊。”
弘治帝也被老婆的这番哭泣弄得有些头大,一脸求救的看向张鹤龄。
张鹤龄叹了口气,低声道:“姐姐,这次去押运粮草,是我求姐夫的,你别怪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