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帝来看过佟国维之后,不出一天,佟国维便病逝了。
佟府哭声震天,隆科多更是几次差点哭死过去。
而皇帝这边,虽然生前对舅舅有了隔阂,但是现在舅舅都走了,而且佟家这段时日以来都格外老实,因此仅剩的那一点隔阂也没了,满心满眼的只剩下舅舅的好处。
很快的,恩典就来了,先是给佟国维赐了祭葬,又亲自过来给佟国维祭酒,之后又赠太傅之衔,上谥号端纯。
可以说是万分优容。
而朝中的其他大臣看着皇帝这个架势,上门祭奠的也是络绎不绝,佟府因此上下伺候的人都差点不够用,还去了东府借了人。
老爷子这次一去,最受打击的应该是隆科多,但是最难过的,却是隆科多的额娘老赫舍里氏。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自打知道老爷子去了,便几次哭晕过去,隆科多见她如此伤心,心中都有些害怕,生怕老太太也撑不住一病去了。
因此急忙令人请了大夫上门给老太太诊脉。
同时又让厨房给老太太多做滋补的东西,千万别又让老太太有个好歹。
如此操心之下,原本的悲痛之情倒也有所缓解,他也终于开始思索之后佟家该如何行事。
首先,阿玛去了,他得守孝,整整二十七个月,这是不能打折扣的。
而且他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梳理一下家族中的事物。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他的公事格外忙碌,因此虽然说佟家名义上的家主已经是他了,可是内里却还多劳阿玛帮他打理。
但是现在阿玛去了,他失去了这个依靠,之后的事情,自然也只能靠自己了。
佟家的亲眷不少,在外为官的亲眷更是不知凡几,这些人中,有老实的,自然也就有违法乱纪的。
对于这些人,他现在必须得扎紧篱笆,该提点的要早早提点,该敲打的也要敲打。
免得日后犯了事了,又来求他保全。
隆科多一边筹办丧礼,一边琢磨家里的事儿。
等到丧礼办的差不多了,他也开始一批一批和这次赶来参加佟国维丧礼的佟家亲眷及门人见面。
这几天他简直是从睁眼忙到闭眼,等彻底将丧礼办完,隆科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赫舍里氏十分心疼他,一边用帕子给他擦脸,一边道:“三爷,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再这么下去,身子哪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隆科多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却只是摇头:“趁我这会儿有功夫,能办的都一体办了,现在不办,只怕日后更难。”
赫舍里氏也不懂外头的那些东西,便也不再劝他,只道:“即是如此,那妾身每日给你炖的汤你也该喝完,否则身子真的会撑不住的。”
隆科多终于睁开了眼,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好,都听夫人的。”
隆科多办完了丧礼之后,他上书丁忧的折子批复也回来了。
皇帝自然是答应了,还在批复中安慰他,让他好生守孝,等到守孝期满,继续回来当差。
隆科多看这意思,便知道皇帝对他还是信任的,只是除了这个,之前佟国维上的关于爵位传承的事儿,皇帝那儿却是一点信都没有。
隆科多倒是还撑得住,毕竟他早有所料,但是佟家的其他人却不一样了。
这一日用完早膳,隆科多和几位兄弟子侄在前书房说话。
舜安颜第一个忍不住道:“玛法去了也有一个多月了,为何皇上那边,对咱们家的爵位还是没有一个说法?”
这话说出来,德克新庆复几个兄弟顿时也皱紧了眉。
而这次跟着一起过来听事的岳兴阿,则是小心翼翼的瞄了自家阿玛一眼。
隆科多神色十分平静,淡淡道:“这样的事儿,皇上心中自有区处,我们为人臣子,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见着隆科多如此淡定,德克新若有所思,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舜安颜却还是有些不得劲,道:“三叔,您若是心里有数,也给我们透个底,突然出了这种事,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
隆科多抿了抿唇,许久却是叹了口气:“之前我们家与八阿哥一党牵扯甚深,皇上心中有隔阂也是寻常,如今爵位空悬,你我更应该谨慎小心,莫要重蹈覆辙。”
听到这话,舜安颜都愣住了,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在他的意识中,皇帝和佟家那就是一家人,他也习惯了皇帝对佟家的偏爱,如今竟然是因为这个,让佟家爵位空悬,这实在让他有些不能接受。